&esp;&esp;那天荆牧终于忍不下去,开口问道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?”然后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,“你那消灭星星,已经落叶
&esp;&esp;银白杨已经开始落叶了,风一刮满树秋叶便簌簌而落。天有些灰,衬得这些参天大树雾蒙蒙的。
&esp;&esp;陆有时带来了一束桔梗花。
&esp;&esp;荆牧把墓碑擦了干净,全程没有说一句话。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正笑意魇魇地看着他们,那表情定格了许多年,看起来永远慈悲而温柔。
&esp;&esp;两个人在碑林里沉默着,沉默到荆牧想拔腿就逃。
&esp;&esp;可是陆有时不想让他逃,陆有时在牧女士的墓前跪下,恭恭敬敬地磕下了头。
&esp;&esp;“妈,儿子不孝,一直未来正式祭拜您。”他说。
&esp;&esp;荆牧听他以子女自居,目光移开了。
&esp;&esp;他听见陆有时继续说:“妈,我一直把您当我的亲妈,比老陆和我还要亲。当时您忽然要和老陆离婚,我其实怨了您很多年。”
&esp;&esp;“后来我又遇见了哥,只是没再见到您。我念叨您,想见您,却又不敢真正跑去见您,所以我哥瞒着我,我下意识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了。其实是因为我害怕……”
&esp;&esp;陆有时默默剖白,大概不是说给牧女士一个人听的。
&esp;&esp;“我怕您其实是不喜欢我的。我一直不讨喜,小时候像个畏畏缩缩的萝卜头,被人欺负怕了也不敢还手。”
&esp;&esp;“后来有我哥带着我,他护着我。”陆有时回想起了他的童年,“我第一次知道和同邻人相处的正常方式,待人接物我都是和他学的。”
&esp;&esp;“对于我而言,您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。我哥给了我一个真正的‘我’,”他说着视线平直地与照片上的女人对视,“妈,我真的很喜欢我哥。”
&esp;&esp;荆牧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眉眼微动。
&esp;&esp;陆有时抬头看向他,“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,只是他还没有同意。不过没关系,”陆有时回首看向那照片,“我先和您求个准许,同意我追求他,然后我再去慢慢地磨他。”
&esp;&esp;秋风和煦,吹出树叶交响。
&esp;&esp;他跟古时候上门求亲的人似的,一字一句郑而重之。
&esp;&esp;照片里的人依旧微笑着,宠辱不惊似的默认了。
&esp;&esp;陆有时顺杆往上爬,“您不反对,我就当您同意了。”他说完,很是不正经地抬头看着荆牧,朝他挤眉弄眼地露出了八齿笑。
&esp;&esp;人死如灯灭,虽然荆牧也没有什么太重的封建思想,本人也许久没回来扫过墓,却还是觉得陆有时这人真是大逆不道。
&esp;&esp;大逆不道之余,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。
&esp;&esp;那感觉不激烈也不幽微,却从皮囊顺进了血肉,流经四肢百骸之后,甚至渗进了骨髓里,酥酥麻麻的如和风一样温暖。
&esp;&esp;不着形迹,重逾千金。
&esp;&esp;荆牧被这点暖意,压得脊梁都弯了。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,丢下了还跪在墓前的陆有时,落荒而逃了。
&esp;&esp;陆有时匆匆忙忙地和牧女士告了别,迈开大长腿奋力追了上去。照片上的女人默默目送着渐渐远去的两人,始终带着笑意。
&esp;&esp;然后荆牧被一把拽进了树林里,这地方本就人迹罕至,外加层林掩映,没进林子里之后外头什么也看不到。
&esp;&esp;他被陆有时抵在树上,“哥,咱妈同意了,你不可以跑了。”
&esp;&esp;“死人不会开口说话,便宜没有你这么占的。”荆牧侧开脸,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。
&esp;&esp;阳光投过树冠的缝隙落下,在地面上化成浮游的小小铜钱,风一吹把那些光点吹进了陆有时的眼波里,那波光里全是荆牧。
&esp;&esp;他飞快地在荆牧唇角啄了一下,“我知道,便宜是这么占的。”说完又身体力行地吻了上去,唇舌极尽温柔地辗转允吸,滑过唇齿间的每一寸缝隙,而后用耐心撬开了荆牧的齿缝。
&esp;&esp;舌尖抵过口腔上壁,轻轻的挑拨叫荆牧不自觉得抓紧了陆有时扣着他五指。
&esp;&esp;“唔——”他挣扎。
&esp;&esp;陆有时却仍然不依不饶,他辗转反侧地亲吻荆牧但不带侵略性,只叫人能感受到那亲密里温和绵长的爱意。等他终于放开荆牧时,指腹轻轻扫过了荆牧红润的唇,勾掉了那抹银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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