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怜子如何不丈夫

第一幕玻璃幕墙上的裂痕

陆家嘴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。

林伶隔着双层玻璃抚摸落地窗上的雨痕，新做的法式美甲在雾面玻璃上划出细长水线。身后传来实习生手忙脚乱收拾文件的声音，打翻的拿铁正顺着会议桌边缘滴落，在白色羊绒地毯上晕开褐色涟漪。

"传统婚恋网站主打找到对的人——"她突然提高声调，钻石腕表磕在投影仪遥控器上发出清脆声响，"而我们新的slogan是：成为对的人。"

二十三层高空响起惊雷，落地窗外的东方明珠在雨幕中碎成万点星光。林伶望着PPT上振翅欲飞的金凤凰，恍惚看见七年前民政局台阶上蜷缩的自己，怀里的女儿正用小手揪她湿透的衬衫。

"林总？"助理轻声提醒，"顾教授又送花来了。"

第二幕褪色玫瑰

更衣室的香氛系统喷洒着雪松气息，林伶对着化妆镜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。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已褪成淡红色，像枚被岁月摩挲的邮戳。她记得离婚第二天走进纹身店时，纹身师说这个位置最痛。

"但能盖住疤。"她当时摸着颈间抓痕轻笑。

此刻那朵玫瑰正在暖光灯下舒展花瓣，与门外顾明远送来的厄瓜多尔玫瑰遥相呼应。手机屏幕亮起母亲的信息："人家是正经教授，前妻病逝三年了......"

林伶将丝巾绕成温莎结，忽然想起上周在怀石料理店，顾明远用镊子夹起金枪鱼大腹时说的："丧偶和离婚终究不同。"当时她正用手机批复并购案邮件，刀尖在瓷盘上划出细小刮痕。

第三幕波士顿来信

海关闸机吞没登机牌时，十七岁少女突然转身。林伶看着女儿耳垂上摇晃的珍珠耳钉——那是她们上周在国金中心买的，此刻正折射着航站楼穹顶的菱形光斑。

"妈，"少女指尖拂过她发间银丝，"其实你可以..."

广播声吞没了后半句话。林伶抬手正了正女儿歪斜的学院风领结，突然发现这个动作和当年在幼儿园门口如出一辙。回程高速上，她打开车载冰箱取气泡水，瞥见副驾座位缝隙里闪着微光。

是颗脱落的珍珠。

第四幕永不凋零的春天

智能马桶盖在感应到人体温度时自动升起，林伶望着镜中裹着浴袍的自己轻笑。七年前蜷缩在快捷酒店浴室发抖的女人，如今正在四百平大平层里听地暖管道潺潺水声。

手机弹出两条信息。

银行到账通知的数字在暮色中跳动。

女儿发来查尔斯河畔的自拍，枫叶红得像要烧穿屏幕。

林伶赤脚踩过恒温地板上月光铺就的银河，玄关镜映出她走向酒柜的身影。当玛歌红酒注入水晶杯时，她忽然对着虚空举杯："敬退路。"

窗外黄浦江的货轮拉响汽笛，金融中心的霓虹在她身后连成璀璨星链。锁骨间的玫瑰在黑暗中幽幽绽放，智能家居系统将室温又调高0.5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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